云南梧桐的果实

这些乔木并不高大，枝杈比较多，并且枝头挂着青黄色的果，非常像香蕉，五个一茬像爪子一样挂在枝头，但是看着叶子的形状似乎就像梧桐科植物。剪下了一条带果实的枝条拍下照片，发给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丽江高山植物园的吴之坤鉴定，初步确定是消失已久的云南梧桐。

自2004年起，中科院昆明植物所就开始介入极小种群野生植物的系统研究与保护，并积极参与并推动了我国极小种群野生植物这一保护生物学领域新概念的提出、实践探索等工作。同样，极小种群野生植物长期以来也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的重视和支持。2016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继续立项支持极小种群野生植物的基础研究。

作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科学基金项目获得者，中科院昆明植物所助理研究员杨静在日前参加国家科技基础资源调查专项项目的野外科考时，和同伴一起发现了被认为野外可能已经灭绝近二十年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云南梧桐（Firmiana major）。可以说，中国西南地区极小种群野生的植物调查一开始，就取得了令人兴奋的成果。

“当务之急，是对云南梧桐种群实施及时保护和研究，然后在尊重其生理性状的前提下实施利用。”杨静这样对《中国科学报》记者表示。

发现消失的云南梧桐

大众非常熟悉的梧桐树，在我国南北各省均有广泛栽培。但梧桐树所在的梧桐属有多个物种均处于受威胁状态，比如海南梧桐和丹霞梧桐均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中国植物志》里对云南梧桐的描述是：“产于云南中部、南部和西部以及四川西昌地区。生于海拔1600~3000米的山地或坡地、村边。”

杨静介绍，云南梧桐的濒危历史由来已久，1984年公布的“第一批中国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名录”中，就将其定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植物，在《中国植物红皮书》（第一卷）中记载道：“由于云南中部地区开发早，自然植被破坏大，故云南梧桐的野生植株已难找到，野生植株几乎绝迹。”1998年，世界保护联盟（IUCN）公布的世界受威胁树木名录中，将云南梧桐列为我国野外灭绝的特有植物之一，也因此，我国在1999年《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中认为其消失于野外，失去保护的必要，从而删除了云南梧桐。“令人欣喜的是，2004年，四川省攀枝花苏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发现了残存的一个小种群，共200余株，保护区的专家及时组织开展了人工繁育、回归引种等保护工作。”

今年7月，作为孙卫邦研究团队的一员，杨静与同事一道，在滇西北地区的高山深壑中进行野外考察。“要调查的物种有231种，其中就包括几个分布在金沙江流域的物种。但当时我们并没有把云南梧桐列入课题内，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它是不是在野外还存在。”

云南宁蒗县存活有另一种珍稀植物——云南百部，孙卫邦团队到达宁蒗展开调查。沿着金沙江边的一段山岩，他们一直爬到一片高崖上。“看到上面有很多乔木，虽然并不高大，但枝杈却比较多，并且枝头挂着青黄色的果，非常像香蕉，五个一茬像爪子一样挂在枝头，但是看着叶子的形状似乎就像梧桐科植物。”杨静表示，初步估计这些乔木的数量约有千余株，但当时他们都没有认出这是哪个物种，但剪下了一条带果实的枝条拍下照片，发给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丽江高山植物园的吴之坤鉴定，初步确定是消失已久的云南梧桐。

尚无任何形式的就地保护

此后，调查队又进入云南省元谋县境内，同样是在金沙江边，他们在一段山窝的崖壁上，又发现了11株成年云南梧桐和两三株幼苗，并且成年的都在结果。最后，经过专家们的严谨鉴定终于确定，在宁蒗县和元谋县金沙江畔发现的这个物种就是云南梧桐。

杨静介绍，发现的野生的云南梧桐树干很短，它们的树干从土层里长出时就已经有很多枝杈；而人工培育的云南梧桐主干通直，树干高近10米但不会开花结果。这可能和野生的云南梧桐所生长的环境一般海拔较高、土壤贫瘠有关。

据介绍，这两个云南梧桐的种群均分布于悬崖绝壁间的薄壤之上。周边乡村民众向杨静等人介绍，过去云南梧桐的数量是很多的，当地喜采集其种子食用，但在最近数十年来越来越少，目前仅有零星分布。“我们推测其濒危状况或与采食、放牧、开荒或气候变化的干扰有关。目前发现的两个种群均没有任何形式的就地保护措施，直接暴露于当地的人为干扰下，具有较高的风险。”杨静说。

杨静建议，应当对该物种的两个种群采取紧急的抢救性保护，建立保护小区或保护点，防止现有单株及其生境遭到更多破坏，同时抓紧开展人工繁育基础上的迁地保护和回归自然等工作，并建议将该物种列入云南省极小种群野生植物名录中，从政府层面给予高度关注。

有望用于生态恢复

在杨静等人发现这批野生的云南梧桐之前，事实上也有学者曾经提出过，云南梧桐在野外应该有分布。2002年，《第五届全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持续利用研讨会论文摘要集》中，王大绍（攀枝花市大田中学）发表过一篇本人对云南梧桐实地考察的结论“中国云南梧桐分布现状和保护”，认为在四川和云南省均还有数个分布点，总数近2000株，其中就包括元谋县。但因为该文缺乏精确GPS信息或其他原因，其调查结果并没有引起更大的回音。

这一次，既然发现了消失已久的云南梧桐，那么科学家下一步应该开展哪些工作呢？

对此，杨静介绍说，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有全国最大的种质资源库，待云南梧桐的种子成熟时，资源库将实施采种并进行后期人工繁育，在昆明植物园里培养幼苗，展开物种对寒冻、潮湿等条件承受度的试验。此外，还将寻找迁地保护点，比如金沙江沿线各县或干热气候区域内各县的林业站、苗圃、植物园等地，以便扩大其种群。同时，野外种群恢复也很重要，应当在宁蒗、元谋这两个发现云南梧桐的附近区域继续补植，进一步扩大其数量。

杨静还表示，云南梧桐适生于干旱少雨的金沙江干热河谷地区，为喜光的阳性树种，叶大型美、树冠扩展、果实独特美观，可能非常适合于干旱贫瘠地区的造林或园林绿化之用，“云南梧桐的种子含油，可以食用，也可研究其食用方面的利用价值。但因濒危的时间较早，其主要作用未被开发研究就早早停滞了。”

“未来在被破坏的我国干热河谷地区，也可以把云南梧桐作为生态恢复的先锋树种来栽培。”杨静最后表示。